从波罗的海到太平洋

走了许多路,还是走向你

APH苏露中《第七十年的不期而遇》

*国庆双七十贺文

*be预警




在分针和秒针在十二点重合的那一刻,像是有人秘密地传达了一个咒语,房间里浮起了薄薄的雾,故人从墙上的相框里飘了出来,没费什么波折就悄无声息地落了地。


床上蜷着一个人影,大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,只有几缕长发自肩头漏了出来,如同窗帘里透过的一线夜色。


眼前人熟睡的脸颊看起来毫无戒备,还很软。修长的眉目搭在鬓发下面,只露出一点白日里流光溢彩的端倪。


他暗金色的眼睛总让人想起某种生活在遥远东方的龙类。


伊利亚·布拉金斯基早有准备,悄无声息地凑近看了个够,恨不得条分缕析地把他脸上的一撇一捺都拓下印在脑海里。


他正了正自己自己的帽檐,确认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庄重无误后,顺从了自己的本心,做贼似的飞快地低下头,在此人的额角吻了一下。


他睡得并不沉,这是他做军人时养成的习惯,轰炸机等闲不耽误他睡觉,一点细微的动静却能让他争分夺秒地清醒过来。


这种熟悉的警觉让伊利亚想起了上次摸他的脸时被打回去的事情,他的小战友还真是没多大变化,哪怕是在天下太平之后。


他无根无着,却在这个陌生的人间找到了一点近乎虚无的依托,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,随后怀念什么一样地笑了起来。


常年不苟言笑的红色眼睛在重逢后隐去了凌厉,原本温柔多情的眼波水落石出,落寞地扩散开去,流连在故人的脸上,看上去连石头都能打动了。


在战争年代,他是不详的利剑,一点温存悉数给了东方的战友。可惜这一点温存也很有限,为了维系大哥的地位,他不能太偏心,剩下的只好在小战友睡着的时候自己消化,像个半夜数钱的守财奴。


小战友的目光仅仅锋利了一瞬,在接触到来客之后又变得恍惚起来,没睡醒一样地眯细了眼,像一只受了打搅的羊羔。


伊利亚晦涩不明牵扯了一下嘴角,笑容有些发苦地垂下眼睛。


他在一片好像无人生还的沉寂中轻声说:“耀,生日快乐。”



王耀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,这样的梦他十几年前也没少做,半夜惊醒,胸口像要炸裂了一样。


梦中那个劣质的、玩笑一般的吻烙在嘴角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,偏偏凑过来的人眼睛里含情脉脉,让人分不清哪个是真、哪个是逢场作戏。


但这次梦中的人并没有忽悠一下烟消云散,反而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。


他忍不住皱了皱眉,好像生怕吹口气就把眼前的人化了,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,特务接头似的说:“......伊利亚?”


记忆中那双红色的眼睛对他笑了一下。


像时空的齿轮发出脱轨的咔哒一声,暗号接上了。


王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哭和笑都不能表情达意,只好面无表情,乍看下好像十分游刃有余。


这件事情好像把他耗尽了,在转瞬间抽干了他脸上的所有血色,像西伯利亚的大雪埋到了脖子。


悲喜交加几乎要冲破他的胸口,难言又晦涩的愿望心魔似的魇住了他,让他动弹不得,喜惧皆去,脑海中只余一片空白,充当质量不佳的保护色。



他费了半天劲才对准了焦距,一双眼睛在来人身上胡乱地转来转去,歇斯底里地想要确认些什么。可惜不太智能,像台滞涩的机器。


即便走投无路了,王耀也本能地避开了他的眼睛,像是害怕里面跳动的烈焰会把他的防线烧穿,让他再一次心甘情愿地引火自焚。


伊利亚似乎对他的吃惊感到很满意,俯下身去不疾不徐地追逐他的目光。他本来就高,此时明知故犯地贴着他,如同一片乌云罩顶,笑得有点可恶。


冰凉的酒味弥散开来,王耀不小心多吸了几口,耳根火烧云一样地红了起来。伏特加的味道里面好像有一把丝,轻轻缠住了他,要把他溺毙在里面。


王耀被他看得心神不宁,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夺门而出。


他山穷水尽地别开眼睛,干咳一声,不怎么真心诚意地问:“你怎么回来了,今天又不是清明节。”


说得他像个颇为无情的负心汉。



伊利亚好像颇为委屈地看了他一眼,像在注视着一个不怎么体贴的情人,一厢情愿地掏心掏肺道:“你过生日,我来看你啊。”


王耀看到那一身硝烟意味未散的戎装,恍惚间回到了几十年前。


那时候他家徒四壁,伤痕累累,但他从未畏惧过,因为穷得孑然一身,也就天不怕地不怕了。


何况他的身后是一片红色的大陆,在风雨飘摇中支撑着他的脊梁。援助像水一样流进来,在他最困难的时候,像一针强心剂。


“我给你拍的纪录片你看到了吗?”


王耀回过神来,勉强笑了一下:“看到了,不过也就不久之前的事情。看了之后才知道......原来那时候你对我这么上心,明明才认识没多久。”


伊利亚勾勾嘴角,有些俏皮地看着他,得寸进尺地摊手道:“啊,我喜欢耀这么久了,你却说才知道,太伤伊利亚的心了。”


“你那天真的很美,谁看了都要动心的。我从一开始就知道,红色是让人幸福的颜色。”


那你后来怎么先走一步了呢?


王耀强提了一下摇摇欲坠的嘴角:“你家的主义我接好了,说什么也会走下去的。”


伊利亚近乎平和地笑了一下,眉目间杀伐气尽去,看上去判若两人了。


可能是作古多年,生前的孤注一掷也成了一个功败垂成的玩笑,他不再苛求世界大同,只要他的小朋友在人间还过得去,他也就瞑目了。


兜来转去,他毕生所求,都与王耀挂了一个跨越千山万水的勾。


他语焉不详地重重点了几下头,说:“好,好。你答应我的。”


他突然直起了身,轻快地在床边打了几个转,有些仓促地笑了一下,像是在掩饰什么:“你明天还要阅兵,要早起,我该走了。”


王耀垂下头,“嗯”了一声,想说句什么,但没成功。


话音和哽咽一起在嘴边打转,弄得他左支右绌,按下这头,浮起那头。


发冷的指尖被人拢进掌心里,虽然对方的手也欺霜傲雪的,一点到用时方恨少的热气也没有。


伊利亚在他的头顶小声说:“耀,别哭,我们从未分离。”



六十九年如一梦,此身虽在堪惊。

我们走的是一条没有先贤走过的道路,路上总要有人冻饿至死,但我愿意为你扫尽一切障碍,遮蔽一方风雨,让你踮起脚就能看见远方的星星。

我们是战友,是爱人。

即便最后殊途,我想告诉你,有些东西,从未改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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