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波罗的海到太平洋

走了许多路,还是走向你

长如岁(一)

*新年贺文,如椿

 

韩木椿一言不发,执起剑来,精确地走完了扶摇木剑法的每一式,既没偷奸,也没耍滑,把气沉进了丹田里,面色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
童如在一旁看完全程,欣慰之余,认为他徒弟在大年二十九这天,心里确实憋着大事。

韩木椿结束了“返璞归真”的最后一剑,润物无声完,他就着其中温和的剑意徐徐收回木剑,垂下剑尖,目光也向下,带着一点怜惜落在脚边的草木上,好像还沉浸在那生生不息的流转中。

他微微侧着头,少年在风中长身玉立,凝神不语,在童如面前拗出了一个物我两忘的仙人形。

总而言之,就是不看人。

今天他发挥得挺好,本来早该邀功了,眼下内敛出了一派宗师气度,童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假药,一时也没说话,心情颇为复杂。

韩木椿保持着这个仙风道骨的姿势,眉头一皱,仙气作鸟兽散,满腔愁苦浮了上来。

他畏畏缩缩,不敢看童如似的,低着头,沉痛道:“师父,符咒还考吗?”

童如哭笑不得,一双眉毛不知道是该立起来还是放下,有心把木剑拿过来抽他一顿,又有点舍不得。

小徒弟期期艾艾地搓了搓手,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“没个正形”,他倏地站直了,一双眼睛重逾千钧地地盯住童如,像在等一纸判词。

童如被那双眼睛看得心里泛起一点近乎“生生不息”的东西,与它相比,考校之心显得太严厉了,很快就化在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。

童如吝啬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嘴角,没让它笑,把那阵不知所起的潮水藏进了眼睛,随后惜字如金地一垂眼:“今天到此结束。去吧。”

韩木椿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,整个人突然焕发出了无限的生机,立刻从一棵病歪歪的秧子脱胎换骨,原地一窜三尺高,像要赛神仙去也。

他浮夸地拍拍袖子,面朝着童如,狠狠地作了个到地的揖,近乎肃穆道:“谢师父。”

师父平日里只有在考校的时候格外严厉,不和他说笑,目光黑沉沉的,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每一处不足,今天不知怎的,破天荒地没追究他,还憋笑,在韩木椿眼里,一方面是自己讨喜,一方面自然是被年夜饭收买了。

韩木椿见今天是大年二十九,师父既然大人有大量,肯定不会在这时候找他的晦气,便也“百无禁忌”道:“师父,你第一次在考核的时候放我水,是因为明天是个好日子吗?”

师父难得发个善心,又被一阵心累替代:“......就当是吧。”

韩木椿人精一样,眼睛里有一片无尽的狡黠,此时不赶紧溜,还胆子很肥地盯着童如看了一会儿,有恃无恐,借着过年的东风可劲儿作祟:“好嘞,徒儿知道师父您惦记桂花圆子,大恩不言谢,明天让您吃到再也不想看见......”

童如简直服了他,摆摆手让他赶紧滚。

他目送着韩木椿连飞带跑地走远了,微微叹了口气,好在这次并不愁,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习惯成自然了,看见韩木椿的不着调行为,就有点想长叹。

不知道为什么,他还留在原地,脚步被一点并不沉重的心绪缠住了,让他有些懒得动,只想去回味。

想起韩木椿夸下的关于年夜饭的海口,童如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,除了发现明天是个大晴天之外,一无所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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